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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巴多,远处的亮光丨“他已经超越了指挥的层次,他是音乐的精神领袖,他是远处的亮光,看到的人就会向它走去!”

2017-07-03 张克新 古典音乐放映厅

https://v.qq.com/txp/iframe/player.html?vid=r01813wvym7&width=500&height=375&auto=0勃拉姆斯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,穆洛娃演奏、阿巴多指挥







阿巴多,远处的亮光1、纪念阿巴多丨马勒《第六交响曲》丨琉森节日管弦乐团丨2006年;2、纪念阿巴多丨柏辽兹《感恩赞》丨卡雷拉斯演唱丨维也纳爱乐乐团丨1992年;3、纪念阿巴多丨勃拉姆斯《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》丨穆洛娃演绎丨柏林爱乐丨1992年;4、纪念阿巴多丨寂静,是音乐的延续丨“最好的观众是那种在片段结束后尽可能保持肃静的观众,尤其遇到涉及死亡的作品”;5、拒绝做“帝王”的阿巴多丨“他不愿高高在上,连乐手叫他大师他都不愿意!”


1月20日,雾霾的北京,传来阿巴多大师去世的噩耗。几天过去了,我心情异常沉重,就好像离开的是一位亲人。从来没有一位音乐家给我这样的感觉,一方面是我近五年听了阿巴多十多场的音乐会,让我们心灵有了交流,另一方面,大师的音乐从来不是高高在上,似乎远在上帝那边,而又近在身边。音乐给我那种亲切感,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。这几天里,我也不想听任何音乐,因为脑海中大师的那些令人终生难忘的现场演出,总是此起彼伏地回荡着。



记得2009年9月,阿巴多大师带领琉森节日乐团来国家大剧院演出。琉森音乐节已经是大名鼎鼎,阿巴多大师驾临自然也是机会难得。本来只想当做一场大师音乐会来听,但听了第一场音乐会下来,我已经目瞪口呆——马勒第一、第四,这和我之前听到的那个音乐迥然不同。它是无法想象的奇迹,但又是最贴心的那个声音。我不仅一口气听了全部四场音乐会,而且还做出了决定:每年夏天都追随大师去琉森听他的音乐会,直到他退休为止。每每想来,这是我最正确的决定。

https://v.qq.com/txp/iframe/player.html?vid=w03653yp705&width=500&height=375&auto=0伟大指挥家阿巴多


从2010年到2013年,琉森文化中心那一个个梦一般的夜晚,现在却戛然而止……在2014年琉森夏季音乐节的宣传册中,还清楚地印着阿巴多的名字,他会为我们指挥勃拉姆斯的协奏曲和交响曲,怎么就抛下翘首以待的乐迷,驾鹤西去了?他的音乐制作人Paul和他约好1月底讨论新DVD和CD出版的事,他却匆匆先走了。阿巴多对录像和唱片的出版极为认真,连封面设计都有亲自检查。而这次他似乎更加急迫,也许他感觉到自己也许再也无力指挥大型交响曲了。阿巴多和他的音乐永远定格在了2013年8月26日。



 永生难忘2013年8月26日的那个夜晚,琉森音乐节阿巴多指挥的那场音乐会。在8月24日那场音乐会上,人们已经发现阿巴多比一周多前登台时虚弱了许多。25日的那场纪念琉森音乐会75周年音乐会上,音乐节本来留下了一个包袱——阿巴多会突然出现在观众面前,指挥最后一首罗西尼的《意大利姑娘在阿尔及尔》序曲。但是阿巴多最后还是没有能出现。听说阿巴多已经三天没进食了,身体一下子很虚弱。人们开始担心26日的音乐会他会不会也不能登台了。记得26日晚上,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,音乐厅里仍然是座无虚席。乐队已经坐好了,但阿巴多一直没有上来,指挥台上却放了一把高椅子。等了大概五分钟,观众的内心都很不安。这时,工作人员上来把椅子搬走,放在了舞台旁边。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?又过了三分钟,阿巴多终于走上了舞台。回想起来,他也许是经过了与身体的斗争,而且还决定坚持指挥,而且要站着指挥全场。多么坚强的老人,他忍耐着身体的不适,坚持了近两个小时。当晚演奏的曲目是舒伯特《第八交响曲》和布鲁克纳《第九交响曲》,是两部“未完成交响曲”。舒伯特第八交响曲演奏得很舒缓,是我听过的最慢的;而布鲁克纳第九交响曲也很慢,让我铭刻在心的是那最后的长音。阿巴多把那最后一个音拉的很长很长,直到自然消失在空气里。那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音符,他一定是不忍让音乐停下来。熟悉阿巴多的乐迷们都知道,观众会一直鼓掌,等乐队走了之后,他还会出来向大家致意,可是今天他最后也没能再出来,可能他已经耗尽了体力。因为这是乐团在音乐节上最后一场音乐会,他们照例举行了酒会。但那天完全没有了欢乐的气氛。很多人是哭着离开舞台的,有的人情绪缓不过来,从后台就直接离开了。这是音乐节十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。我也一直说不出话来,当晚的音乐带给我的忧郁情绪挥之不去。我希望大师能像以前一样,经过休息,身体能调整回来,第二年又能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舞台上。哪里能知道,他后来取消了所有的演出,那场音乐会竟然成了他最后一场音乐会。


阿巴多的人生可谓辉煌。他32岁就受到卡拉扬的提携,在萨尔兹堡音乐节上指挥,35岁就当上了斯卡拉歌剧院的音乐总监,38岁担任了维也纳爱乐的常任指挥,这在那个年代实在是不多见。46岁时,他还成为了伦敦交响乐团的常任指挥,53岁出任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。阿巴多引起最大关注的是在56岁时接替卡拉扬出任柏林爱乐乐团音乐总监。正当阿巴多如日中天之时,他负荷量较大的排练也让乐团对他颇有微词。在当了总监9年后,他毅然提出辞去柏林爱乐总监一职,他可是在柏林爱乐的历史上第一次主动辞职的总监。可是到了2000年,阿巴多被查出患上了胃癌,人们都怀疑阿巴多是否还能再指挥。一年半之后,经过切除大部分的胃和肠的手术,他奇迹般地从鬼门关走了回来。这样的经历焕发了阿巴多新的艺术生命,他的演绎风格和之前有了根本的变化。他说:“得病对我来说是幸运,好像是给我了全新的生命。音乐是最好的药方。”瑞士琉森音乐节找到阿巴多,希望他接任琉森节日乐团总监。这支乐团将由阿巴多邀请欧洲各顶尖乐团的顶尖乐手组成,曲目可以由他制定。这样一来,倒是让阿巴多眼前一亮。如果再担任一支职业乐团的总监,肯定还会身心疲惫。这个任由他来运筹帷幄的乐团,也许是他继续实现音乐理想的绿洲。2002年,当阿巴多重新回到舞台,他已经是形消瘦弱的老人了,但这一年的音乐节是阿巴多的重生,也是琉森节日乐团的重生。从此,阿巴多开启了艺术极度升华,感动千万人的十年旅程。



阿巴多曾经在去年11月最后一次接受采访时,道出了他的理想。他说:“做音乐的方式都永远要像是演奏室内乐。这就是说音乐家们相互用思想来交流,相互倾听。这才是做音乐正确的方法。”他还说:“我相信秘诀之一就是对音乐的爱和对声音的爱。他们一直在追求精益求精……最后让一切都成为可能。这是幸运。”不论是60人演奏莫扎特,还是100人演奏马勒、布鲁克纳,都像是做室内乐一样方式来做。说起来容易,但做起来谈何容易。幸亏这些乐手都是慕名聚在阿巴多的麾下,他们除了都有极高的艺术造诣,共同就是内心高度的向心力。这就有了阿巴多成就理想的可能性。阿巴多绝不是“帝王”,他不愿高高在上,连乐手叫他大师他都不愿意,大家干脆都直呼克劳迪奥。和他一起工作,不见今天常见的高压或驱使式的训练方法。他永远都是非常和蔼地和大家一起做音乐,音乐在轻松的气氛中展开。他的音乐给我的第一印象,永远是像河流一样流淌,各声部间异乎寻常融合的声音。

https://v.qq.com/txp/iframe/player.html?vid=i00179q0k1u&width=500&height=375&auto=0阿巴多指挥贝多芬第五交响曲



这样的情景只有在半个多世纪前才出现过。如果说那时候的战争期间,因为有了嚣张的意志,让音乐有了精神;因为有了富特文格勒、约胡姆、克纳佩茨布什等指挥大师非凡的魅力和造诣,让几支乐团留下无以伦比的珍贵录音,那么昨天的阿巴多,是唯一可以和那些伟大的名字比肩的人。他的魅力和感召力,让音乐发出了熠熠光泽,让思想碰出了火花。他启发了乐团的音乐家们,更给了我们千千万万热爱音乐的人以启示,以感动。

有人问我,评价一下阿巴多的指挥。我说他的指挥是无法评价的,绝不能用看到其他指挥一样的视角来看他。他已经超越了指挥的层次,他是音乐的精神领袖,他是远处的亮光,看到的人就会向它走去。我觉得能和这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生活在同一个时代,是我最大的幸运,而我们的后代又只能在电视上和音响中知道他的存在。但那一束光会永远照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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